何哲短篇小说 《狗案》

天庭饱满社区出了一桩奇案，一公狗大黄与一母狗京巴交配，母狗的女主人阿娇气得青筋凸起，怒不可遏，愤而报警，指控公狗强奸母狗，并向公狗的男主人阿龙索賠100萬元。阿龙梗著脖子辩驳，抵死不肯賠償半文。

貌美的小三阿娇挺著丰满胸脯，尖聲尖氣向派出所所長薛大勇陳述了她的索賠理由。她的這條母狗是純種北京哈巴狗，簡稱京巴，慈禧太后老佛爷最宠爱的就是這種狗，其九代祖先的宫中地位比滿清王爺还高三档，不但有繁衍純種京巴的巨大经济价值，還有巨大的科研價值。國內外狗科研機構都知道她這條母狗的血統編號是china梦8888号,公认身價過亿，而且還是美刀。俄羅斯狗協會主席普二京曾經說過：“china梦8888的任何一颗卵子都价值连城。”阿娇特別強調，她的京巴在被强奸之前还是处女之身，科研價值比破了身的母狗高出万倍。可恨那條四川凉山杂种黄毛公狗，用流氓無賴手段勾引她的这条皇家京巴，利用小母狗涉世未深又爱卖萌交友的弱點，竟然强奸了它，致使她損失慘重。公狗主人阿龙故意慫恿自家公狗犯罪，必須承擔法律責任，賠償她100萬人民幣。

下东区吃了再来餐厅的炒鍋阿龙當然不服，也向警官陳述了他拒絕赔偿的理由。他說動物之間的那種屌事本來就很自然而然，谁能管他娘的住？當時小區鄰居們都在一起聊天，議論社區楼房地陷導致房價大跌的問題，聊得興起，誰也沒給狗栓繩，也沒注意狗們在干什麽。它們一起玩耍，耳鬢廝磨，一公一母，別說是青春期的狗，就是年齡相差60歲的男女，狗對鼻子人對眼，遇到後也不可避免產生熾熱爱情，進而閃婚交配，難道這不是自然而然的事兒嗎？況且那母狗早已性成熟，究竟是誰勾引了誰，還是兩說呢！

薛大勇警官聽完雙方陳述，托着下巴陷入沉思，從警二十八年來，從未遇到這種奇案，他依據刑法做了一番推理：首先，要確定大黃的性行為是否違背了京巴的意願，這是此案的關鍵所在。如果沒有違背母狗的意願，就是合法性交；如果違背了，就是强奸罪。所以，說千道萬，還是要首先調查清楚母狗是否心甘情愿。

阿娇聽了薛警官的推論大為不滿：“你怎能只考慮母狗情愿不情意？不考慮我情愿不情愿？我是狗主人、狗的監護人，首先问我情愿不情愿才对！”

炒锅阿龙立即反击：“我家阿黄又不是跟你交配，憑什麼你情愿才行？”

阿娇立起柳眉杏眼骂道：“你这个流氓！你说些甚么？乘机占老娘我的便宜！看老娘我怎么收拾你！”

薛警官说：“不要乱吵，不要乱吵！你们都听我分析案情。如果我们不了解母狗是否情愿，此案就没办法往下审理。你们都把狗牵过来，让我看看母狗是不是真心想配。”

阿龙立刻把大黄牵过来，大黄满脸喜色。

阿娇却坚决反对当场试验。

薛警官几次催阿娇把京巴牵过来，阿娇反驳道：“照你这么说，只要母狗愿意交配，他家黄毛杂种公狗就不算犯罪了吗？那我问你，中纪委抓住的政治局常委的情妇，省委书记的情妇，市委书记的情妇，县委书记的情妇，有哪个不是情愿交配的？统统是情愿的！可是中纪委为什么还说他们是通奸呢？为什么还要抓他们呢？这充分说明通奸也是罪行嘛！”

围观的群众听了阿娇这番发自内心深处的质问，觉得有理，纷纷议论：“是啊，是啊，阿娇说得对，就算是母狗愿意，通奸也是违法的嘛！”

薛警官被阿娇问出一身大汗，无法回答，只好说：“那你说怎么办？”

阿娇坚持索赔100万元。阿龙说：“我肏！你是纏上老子了。我一个穷炒锅，每月才挣2800元，老婆还在床上病着，孩子考上大学连个手提电脑也买不起，我就是再干三辈子也赔不起你100万，你干脆把黄毛拉回家杀得吃了吧。你解了恨，咱们也算两清了。”

众人纷纷议论，认为阿龙提出的这个解决方案可行，薛警官沉吟半晌，也认为阿娇可把大黄牵走。

阿娇想了想，知道从阿龙身上榨不出油来，能吃到一锅香喷喷的红烧狗肉就是最大的效益了。她劈手从阿龙手里夺过狗绳，牵着两条狗向自己家走去。

一路上，那两条狗耳鬓厮磨，欢天喜地，自以为有情狗终成眷属。

回到家，阿娇坐到黄花梨官帽椅上，架起二郎腿，在洒着迷死人牌香水的花边信笺上写下一整套修理大黄的方案。

…….